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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露:被遗忘的苏州花魂

□沈 亮

加入时间:2010-7-9 12:13:00    点击:8079


    赏玩花卉历来是苏州人的重要娱兴活动之一,明清时期,从文人到一般市民,都酷爱鲜花。直到今天,苏州人还喜欢在宅院中栽种花卉。随着各种花卉(如牡丹、芍药、山茶花、菊花等)绽放,市民往往彼此互邀,至各家的庭园中观赏,并以酒食招待。另外,清代苏州、上海等地,还出现具有比赛性质的花会,如兰花会、菊花会,往往吸引许多人士参加,前往观赏的民众也不在少数。赏花和踏青也密不可分,每年春天,市民都会呼朋引伴,到郊外赏花,作为重要的休闲活动之一。如元月至二月赏梅花,三月赏桃花和菜花,夏天赏荷花,秋天赏菊花等。苏州的节俗活动,如二月十二百花生日、虎丘“三市三节”、轧神仙等,也离不开花卉。

    从南宋时期起,苏州有了专门从事种花为职业的行当,称作“花园子”,种花成了一种产业。随着花卉品种、数量的不断发展,花卉的后期产业链也逐渐形成,最着名的就是花露。

    我国制作花露,大约起源于南宋,盛于明清。到清代,以姑苏虎丘出产的花露最为着名。苏州的花露,和北方以花的原味制作成化妆品有所不同,它是通过特定工艺,从花中提取液汁,可以点茶,可以入药,也可以作为食品的调味品,甚至可以直接作为饮料。制作方法主要有两种,一是煎饼(用文火慢慢熬煎得露),另是蒸制(用沙甑或锡甑制一蒸具取露)。花露有益于人体,无所不宜,代茶解渴,入酒增味,调汁制糕,成为苏州人饮食习俗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。

    《吴郡岁华纪丽》卷三记道:“至于春之玫瑰,夏之珠兰、茉莉,秋之木樨,所在成市,为居人和糖熬膏,点茶酿酒煮露之用,色香味三者兼备,不徒供盆玩之娱,尤足珍也。 ”就是说,可以用来制作花露的花卉有很多。明清以后,随着技艺的发展,制作的原材料也从观赏性花卉扩大到一些农作物或野生植物。

    冒襄(辟疆)在《影梅庵忆语》里,记录董小宛亲手制作花露的事,十分传神。《红楼梦》第三十四回写宝玉挨打,众人慌作一团,递汤送药。王夫人想起“前日有人送了几瓶子香露来”,就吩咐取出,“一碗水里,只用挑上一茶匙,就香得了不得呢。 ”“袭人看时,只见两个玻璃小瓶,却有三寸大小,上面螺丝银盖,鹅黄笺上写着‘木樨清露’,那一个写着‘玫瑰清露’……”,王夫人给她们说,这是“进上的”,可见,上品的花露非常珍贵。

    苏州在南宋时期开始设立太平惠民药局,这是早期的诊所,不久又出现真正命名为“医院”的机构,除了传统意义上的“饮片”中药外,花露因其药用功能,成为绝好的保健食品和中药辅助制剂,开辟了广阔的领域。关于花露的药用功能,《桐桥倚棹录》卷10有详细记载。

    至咸丰年间,虎丘仰苏楼的花露,依旧闻名,袁学澜《续咏姑苏竹枝词》咏道:“堤上春留白傅舟,茶烹花露仰苏楼。胜游风月忙无了,养济贫民衣食谋。 ”

    晚清以后,西风东渐,以日用化工制作的现代化妆用品完全取代了植物原料制品,西医的治疗方法和药物逐渐取代中医制剂,各种花露渐渐淡出人们视线。上个世纪60年代,一些百年老字号中药铺如沐泰山、雷允上、良利堂等,尚能零拷到蚕豆花露、地骨皮露、金银花露、青蒿露等自产自销的为数不多的几种花露。“文革”以后,也就销声匿迹了。到现在,大概在夏季偶尔能看到,为数不多的金银花露躲在柜台一角,早就没有了旧时风光。

    “韦苏州后白苏州,侥幸香山占虎丘。四面红窗怀杜阁,一瓯花露仰苏楼。 ”这是清代诗人舒位咏虎丘花露的竹枝诗,被称作“花魂”的苏州花露,其实也是苏州独特的物产资源,宝贵的文化遗产,在今天追求绿色环保低碳生活的理念下,开发花露产品似乎是个很好的机遇,民间技工犹存,典籍尚在。即使从经济效益看,初级产品的枸杞干和制作成饮料的“地骨皮露”孰大孰小,恐怕也是一目了然的吧。

(szlaonian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