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费老为我题书名

□徐宏慧

加入时间:2010-9-11 16:33:44    点击:7783


    我于2003年出版拙作《金松岑传》,之前经过6年的努力,终于成稿。当时我有个奢望,就是想让费孝通教授为本书题个字,因为费孝通教授年轻时曾在其父亲费朴安的带领下上门拜访金松岑,讨教学业,而我在《金松岑传》中有这样一段叙述:

    金松岑的晚年,几乎都劝他的学生读《史记》。费孝通先生曾写过一篇题目是《<史记>的书生私见》,叙述他拜过金松岑为师的经过。金松岑与费朴安是老相识,费朴安二十世纪初,居住在同里章家浜,租住“大夫第”大厅的后面三楼三底,在那里生下费孝通的姐姐费达生。金松岑寓居苏州后,费朴安领着他儿子,登门拜访过他。 1993年2月16日费孝通撰文回忆道(现收录在《费孝通的文集》中):

    我和《史记》相识是出于父命。年未及冠,尚在中学里上学,有个暑假,我父亲不知为什么要我跟他一起去走访一位他的老朋友。进门坐定,我父亲叫我站起来向这位老先生鞠躬行礼,口称“老师”。这种已经大为简化了的传统仪式,在20年代也是少见的。礼毕,那位教师向我父亲带着一点商榷的口气说,“那么,就让他从《史记》圈起吧。 ”这是他定下的入门规矩,先得圈几部书。……在我这一代,父命师训固然还起一定的作用,但是我大热天能坚持埋头圈书,其实是出于《史记》本身的吸引力。回想此生,也只有这一回。假末,我向老师去告辞。他抽了一筒水烟,抬眼看了我一下,“你觉得这部书怎样? ”对突然袭击,我毫无准备,只能率直地说,“我很喜欢读。 ”“为什么? ”“太史公文中有我,把古人写活了。 ”这位老师露出一丝微笑,并不像是满意的微笑。他接着说,“既然喜欢读,还不妨多读读”。

    ……甚至自从这次告辞之后,我也没有去拜见过他。但是后来我知道他听到我在广西瑶山出了事,特地找我父亲要知其详,还写了一篇纪事,收入他的《天放楼文集》中,可惜我在解放后重回故乡时,他已去世,连文集都没有看到。

    费孝通先生一生可谓读万卷书,但常挂在心头的“没有几本”,其中之一就是《史记》。费孝通读《史记》,就按“老先生”金松岑的要求做的。费孝通先生文中提到他在广西出了事,金松岑写了一篇纪事,这篇纪事就收集在金松岑的《天放楼文集》卷四中,题为《救夫殉学王同惠女士墓碑》,文中详述其遇难的经过。

    ……

    所以我非常想让费孝通教授为我题一个书名。

    2002年11月,我在吴江宾馆门口遇到原吴江市人大于孟达主任,很巧,我知道费孝通教授就在吴江宾馆内,所以抓住这个机会开口托于孟达主任,让费孝通教授帮我题写4个字,即“金松岑传”,于主任让我拿笔写下来,我就从包内取出笔和小纸片,写在纸片上,然后递给于主任。此后就是长时间的等待,没有音讯,我担心那张不起眼的小纸片弄丢了,或者于主任和费孝通教授将此小事给忘了。

    2003年1月,我的书稿已经交印,我也不抱任何想法了。准备给书稿封面印个正楷字。不想就在此当口,于主任托当时的文联主席刘强民给我带来了费孝通教授的手迹,没有错失机会,让我激动不已,有费孝通教授的题字,给拙着增光添彩。这样我就急忙在跋内添加了一句:此书“付梓时于孟达先生为我转交来费老的题字”。后来遇到于主任时,听他介绍,费孝通教授当天接了我的小纸片,特认真地说了一句:“喔,金松岑,我曾拜他为师呢。有人为他写传,很好,我得认真地去写。 ”他没有像对待宾馆服务员小姐那样当场挥就,而是带回房内,认真题写,几天后交与于主任,还问起金松岑的小辈现在生活得怎样?因为金松岑的小辈都不在吴江居住,所以于主任没有回答上来。我后来把费孝通问起的事,转告给金松岑的孙儿,二位孙儿都很感激,他们认为费孝通这样一位名人,居然还会关心他们,爷爷地下有灵,也会宽慰的。

    2004年4月,费孝通教授最后一次来吴江,我的书也在一年前出版了。为了感谢费孝通教授,我在费师夷先生的热心陪伴下,带上两本书,到吴江宾馆去探望费孝通教授。那天很轻松,里面就坐的,有于主任、还有接待办的沈志刚主任,费孝通教授不久前摔了一跤,已经不能站立,平时只能坐轮椅,也很少说话。费师夷先生向他介绍了我。我也捧上两本书,他接过后,翻了翻。然后脸上笑嘻嘻,点点头,好像说话很困难。而我也笨拙得不知该说什么?在费师夷先生的建议下,我与费孝通教授合了影。出来的路上,我才想起,我连一句普通的“谢谢”都没有说。

    在纪念费孝通诞辰一百周年的日子里,借此机会向在天之灵的费孝通,补说一声“谢谢您的题字! ”

 

(szlaonian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