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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樨花

□王梦沂

加入时间:2010-10-29 22:51:25    点击:10911


    旧时苏城大家小户的妇女,多喜簪花,且特别喜戴小巧精致的花。戴大朵花不是苏州女子的做法。苏州的城市、苏州的手艺、苏州的园林都那么精致,佩在苏州女子头上的花,不那么精致行吗?于是像茉莉花、白兰花、栀子花这些精致的小花都成了苏州的名花。

    桂花则是这些名花中的榜首。桂花的花朵精巧可爱,如苏州人做檀香工艺扇时雕出的檀香木屑,牙黄中透出淡淡鹅黄,鹅黄中闪着点点金黄。它具有属于江南女性那种含蓄的古典之美,淡黄色花瓣,簇拥着小巧精致的花蕊,像是等人怜惜的平凡女子。不仔细体味,是很难发现其独特魅力的。

    李清照有词:“暗淡轻黄体性柔,情疏迹远只香留,何须浅碧深红色,自是花中第一流。 ”第一流的花,在学校就是校花,在城市就是市花。苏州市花就是桂花,苏州城乡大街小巷、庭前屋后,到处都种植桂花树,开花时,“冲天香阵透姑苏”,阵阵的桂香,“独占三秋压众芳”,浓得化不开。

    待到天气暖和,带点燠热,桂花就会盛开,老苏州称这种现象为“木樨蒸”。苏州人将桂花又叫做木樨花。花开前三五天,逢到燠热,木樨花瞅准机会盛开,热空气的蒸腾中,花会开得特别香。想象一下,如将木樨花放进锅里蒸,岂不满屋浓香?

    历史上真有将木樨花蒸馏得其香液的做法。《红楼梦》中有写道:……袭人看时,只见两个玻璃小瓶,却有三寸大小,上面螺丝银盖,鹅黄笺上写着“木樨清露”……袭人笑道:“好金贵东西!这么个小瓶儿,能有多少? ”——木樨清露即为桂花蒸馏后所得到的香液,有疏肝理气醒脾开胃之功能。宝玉挨打后,肝气受抑、胸怀郁结,就是饮此露疏理的。桂花露的制法,清人顾仲《养小录》也有记载:“充分发挥烧酒锡甑、木桶……蒸诸香露。凡诸花及诸叶香者,俱可蒸露……”。在苏州的各色点心中,木樨花也常用来做点缀,如桂花糖藕、桂花圆子、桂花糖年糕,桂花糖芋艿等等。苏州人对木樨花是十分钟爱的。

    苏州人有道家常菜,叫做“木樨肉”,也就是鸡蛋和肉末一起捣和了,起个油锅煸炒一下。那鸡蛋的淡淡黄色和肉末的点点橙红,细细碎碎拌在一起,很像是一碗零落的木樨花,菜名因木樨两字,变得更雅致。钟爱到极致,就是踏月赏桂。光福香雪海的山坳中,木樨花连山遍隅,叠翠浮金,香气袭人。花林中时而有乡民在采摘木樨花,大片的塑料袋铺在地下,用竹竿敲打着桂枝,霎时落英缤纷,遍地金黄。漫步木樨花阵,欣赏着“叶密千层绿,花开万点黄”的魅力景色后,苏州人周瘦鹃写下了他赏桂心境:“踏月归来香汗湿,红闺无奈木樨蒸。 ”

(szlaonian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