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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中岚山

□蔡静盈

加入时间:2011-5-25 10:03:34    点击:11721


    花开花落又是一年,当公司里又开始沸沸扬扬传说今年谁会有幸赴日研修的话题时,我自然而然回忆起在日本的难忘的日子。

    如果不是社长所长一再告诉我们岚山上有周恩来总理纪念诗碑,房东大爷更是动用起所有的肢体语言热情相告行驶方向,还借了两部单车给我们,像我这么没有方向感又携领导嘱咐的人是很难有兴致出去闲游的。因为我们两个研修人员是历年来唯一没有配备翻译的人,语言不通加之公司规定护照之类的由总社保管,领导千叮咛万嘱咐在异国他乡没有特别事情就千万不要乱逛,以免麻烦。

    京都在日本算得上是最美丽清新的旅游城市,只是天气转换很快,出门时还能远远看到岚山上似有光环笼罩,非常灿烂。骑至半路,竟有雨丝夹着寒风抽打起我们的脸颊来,同事问,是驻足等雨过天晴?还是打道回府下个休息日再来?我坚持依然向前。真的来到岚山脚下,云雾渐散。日本人很会享受大自然,游客如云,兴致勃勃,众多的私家轿车夹在众多的旅游大巴中缓慢前行,此时我们的两轮单骑反而畅通无阻得意洋洋了。

    没照同事的意思去横跨那座雄伟的岚山大桥,而是非常灵性似有召唤地依河而行,拾级而上,赫然而见伫立在枫叶满天灌木轻绕之间的周恩来总理的诗碑。

    诗碑的一面刻着建立委员会的名单,共由十家工商贸易佛教等友好团体构成,另一面则刻着1978年11月廖承志题写的总理1919年4月5日在日本京都留学时写的诗作《雨中岚山》:“雨中二次游岚山,两岸苍松夹着几株樱,流出泉水绿如许,绕石照人。潇潇雨,雾蒙浓,一线阳光穿云出,愈见姣妍。 ”

    我站在碑前沉默无语,思绪也是一片空白。异国他乡见着自己一生尊崇的人的诗碑,仿佛遇到亲人一般。忽而耳边自然地想起《周总理,你在哪里》的诗句,那是一首多么感情真挚、催人泪下的挽歌啊!身边忽然来一群中国学生,一看就知道是90前后。他们嘻哈一团,少了点肃穆的气氛。或许因为过于年轻没有感受过总理逝世举世悲恸、如今依然记忆犹新的往事啊。

    一位八十左右的日本老人招呼着我,对于他用日语上来交流,我才想到“书到用时方恨少”是多么经典,我只能用简单的日语跟他说“对不起,我不会日语,我是中国人”。但他很快从背包里抽出一大叠稿纸,上面打印着用中文、日文、罗马拼音三种语言译成的“雨中岚山”,我想他是怕别人不知道这份含意而精心准备的。他递给我一张,而后又去给那些留学生分发,看着他的颤抖双手,看着他的步履蹒跚,看着他的满头白发,我的心掠过一阵酸楚,而这种酸楚等回到住地写日记时竟变成了泪流不止。总理走了30多年了,有很多人都在渐渐忘记他了吧。而异国他乡竟然还有这样的老人在为他做着默默无闻的事,这样的事实让我深深领悟总理的伟大和人格魅力。

    老人随后过来跟我搭话,用简单的中文单词。“您,哪里? ”当他知道我来自上海,脸上十分兴奋,“我,十次,上海。”简洁拼凑起理解,我们一半中文一半日语的说笑着。同事一再催促,使我不能跟老人有更多交流时间,所以我们只能一起匆匆留影,我想这些可能都是最后一次机会的了。

    踩在石子铺成的竹林山路上,咔支咔支作响,我慢慢平静刚才的感动。时至暮秋,岚山的枫叶红艳照人,偶有满目青绿一抹红的,偶有弯腰垂挂探头河边的,偶有红鹤独立路边自赏的,偶有绿灌环抱红蕊绽放的,而满山绿丛中簇簇红,更是婀娜多姿相映成辉,山中溪流,小船点点,亭台楼阁,隐约其中,青竹潇潇,参天而上,满目美景,绚烂乍泄。岚山这样的美丽,不仅仅是风景宜人,更因为它这里有一个伟人的纪念,真希望下次还能再来。

    回国的前一晚上,我又去了一次岚山,在诗碑前默默告别。岚山的夜晚,寂静无声,仍旧有点冷冷寒风,仍旧有点雨丝蒙蒙,路灯泛着青绿的光芒,但少了白天的喧哗,这样静静的,真好!

(szlaonian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