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陪孙女游甪直

■张志新

加入时间:2016-5-30 16:13:37    点击:2099


  11岁的小孙女当上小记者,参加《我的天堂,我的水》征文竞赛,要我陪她去看苏州的水。水,苏州随处可见。唐代诗人白居易有诗句:“绿浪东西南北水,红栏三百九十桥”,是苏州水多桥多的集中写照。但这些年来,随着城市的不断扩大,现代化建设不断深入,马路宽敞,高楼林立;出门便是汽车、地铁;在家淘米、洗菜;洗衣,做饭……水龙头一开,自来水哗哗就来。这虽说很方便,也更卫生,但人与水之间,却少了井旁汲吊、河中戏水的乐趣和韵味。到什么地方看水更好看呢?想了半天,决定还是陪她去甪直体验一下人与水的关系。

  车到甪直,在镇口她看到那里立着一尊神兽,下面刻着“甪端”二字,这应该就是这尊神兽的名字了。小孙女问我那“甪”是什么字?语文课上没学过。我告诉她这念“lu”,就是古镇甪直的甪字。“这甪端是什么神兽?”“为什么把它立在镇口?”“它与古镇有什么关系?”她一连串的问题竟把我给难住了。说实在的,我也不知道这甪端是什么神兽,古镇起名,是否真与这“甪端”有关。

  小孩子是不应该唬弄的,特别是长身体,长知识的年岁。为了弄清问题,我查了《吴郡甫里志》,想从这本清代康熙年间的典籍中找到镇名的出处。答案是这样的:镇上有六条直港与周围的湖群连通,镇才有了“六直”这个名字。甪直僻居湖群水网之间,所以又有“五湖之厅”的说法。古时候,甪直陆路交通极为不便,出门必以舟楫,所以许多富人为避战乱定居到了这里,也带来了甪直的繁荣与发达。这里是农耕文明的典型;也是自给自足自然经济的一个缩影。即使在上世纪七十年代,从苏州到甪直,每天还只有两班轮船,而且一坐就是三个半小时。叶圣陶晚年重访年轻时执教过的故地——甪直,也还只能坐船,在他的记游诗里,仍有“淞波卅六一轮轻”的诗句。

  六直是什么时候改成甪直的?据说这与晚唐诗人陆龟蒙有关。陆先生晚年在这里置下过数十亩农田,营造了十余间田舍,避开纷繁的时世,过上了隐士般的生活。他自号“天随子”、“江湖散人”,潜心研究起农业,还写下了着名的介绍农耕器具的着作:《耒耜经》。他喜欢养鸭,苏东坡《题陆鲁望》诗中“却因养得能言鸭,惊破王孙金弹丸”之句,记述的便是他养鸭的轶事。他当年养鸭的遗址——“斗鸭池”,如今还保存在保圣寺的西隅。

  陆先生隐居在这里,自然会有诗文好友来探望他。一次文人雅集,酒过数寻,有人便把镇名拿出来说道:“六直,有意思!这不正是乌龟伸懒腰的地方吗?”陆先生问:“此话怎讲?”文人答道:“乌龟伸懒腰:头也直,尾也直,四脚笔立直,合起来不正好是‘六直’吗?”陆龟蒙一笑之余,总觉得这个笑话传出去不好,镇起这个名也实在不雅,便提笔将“六”字改成了“甪”字。甪直与六直同音,老百姓口语都不用改;字中的三横三竖,正好形似镇上的六条河流,增加了地名的“雅”气,而写出来也正好避开了“乌龟伸腿处”之嫌。镇名是改好了,但“甪”是个冷僻字,在盛行铅字印刷的年代,排版时还常常找不到这甪字,要特意铸字,才能完成印刷。小孙女不认识这个字了,也就在情理之中了。

  到甪直看水,桥是不能不看的。据说镇上最多时有七十二座半桥。意大利的威尼斯,有水城之称,但据统计,每平方公里只有0.66座桥;甪直古镇一个多平方公里,却有那么多座桥,有的地方“三步两桥”,甚至“五步三桥”,可见甪直古镇桥之密集,也许这在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。桥是济渡、方便行人过往的公共建筑,由于它筑造不易,所以从桥名到桥联,都隐含着深厚的文化。

  为了与水更亲密地接触,我带孙女登上了游船。船娘梳着盘盘头,裹着包头巾,穿着拼接衫,围着小束腰,脚蹬绣花鞋……这种“阿庆嫂”式的打扮,过去在甪直随处可见,现在已经很难见到。小孙女觉得新奇,随手掏出手机,将她拍摄记录下来。

  竹篙一掂,游船离开码头,沿着水巷缓缓前行。欸乃的橹声和着船娘的吟唱从清澈的水面上轻轻飘来,把一串串荡起的涟漪留在身后。游船时而穿过小桥,时而驶过河埠、码头。河边石砌的驳岸上,仍可见枕河人家临河的隔扇,但再也看不到有人在河里淘米、洗菜。即便在“万盛米行”的码头,也少有了粜谷拥挤的船只,不见了布满河面的肥皂泡沫。近年来,人们重视环保,古镇的河水变得格外洁净、柔美起来……

    小孙女举起手机,不停地拍摄着,小本子上也密密麻麻地记下许多信息。也许她正在酝酿:这就是天堂水的本质!她要把所见到的,告诉同伴,告诉全世界的人,这就是天堂水苏州特有的美丽。

(szlaonian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