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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西瓜有关的记忆

费秀华

加入时间:2016-9-14 10:06:59    点击:303


  七夕那天,与时俱进的朋友们忙着约会买礼物或者外出度假,过个甜蜜的中式情人节。而我,却在小镇的水果摊上挑挑拣拣,买一个西瓜回家,遵循“七月七,买个西瓜切一切”的汾湖旧俗。

  也许你会说,买个西瓜有何困难?是啊,夏天的果蔬市场,瓜果遍地,滚圆或椭圆形的西瓜到处可见,即便如寒冷的冬天,只要去规模稍大的超市或者水果摊都能买到西瓜。四季有瓜果是科技发展的成果。

    但是,近年里,我很少买西瓜。总觉得西瓜的味道变了,与我记忆中的西瓜味相去甚远。

  记忆中的西瓜味是怎样的?

  小时候的吃食极少,唯有西瓜很多。村里有个河荡叫沙家漾,漾滩边的大面积坡度全部种了西瓜、香瓜和芝麻。为防止偷采瓜果,村里组织劳力,每家每户轮流看护。瓜棚是个四处透风的凉棚,里面只有一张吱嘎作响的竹榻,一顶贴满橡皮膏的蚊帐,一床单薄的皱巴巴的被单,还有昏暗的回光灯和手电筒等几件日用品。每次轮到我家值班,我必定跟着大人去。看西瓜,自己首先采瓜吃,西瓜是自己挑的,要纹路清晰、脐眼凹进去算是好瓜,然后抱着这个咚咚咚,抱着那个还是咚咚咚,目视合格,加上手指验收,才心满意足抱回。

  抱回的西瓜洗不洗无所谓,反正没有农药也没什么泥土,开西瓜也不用刀子,只要拳头哐当一击,或者往凳子角上一磕,西瓜便脆脆地裂开,露出红红的瓜瓢,汁水满溢。除了红心瓢,也有淡黄色,我们称之为“麦柴黄”。因为稀少,“麦柴黄”更受欢迎。

  只要用心观察,总能发现瓜棚四周的地里全是西瓜皮,新鲜的,腐烂的。队长不说,大伙心知肚明,只要不拿回家,现场吃点无所谓,大家照吃不误。与西瓜一同生长的,还有多种杂草,它们亲密地依偎着。在无草可割的苦逼时期,小伙伴们看准机会,偷偷闯进去,被看瓜的追着跑……

  除了生产队里分到的西瓜,还有自家买的,那时候的西瓜很便宜,才几分钱一斤,一大船运到河桥边,挑挑拣拣,扛回家总是一大箩筐,然后一个个平摊在堂屋里,蔚为壮观。

  小孩子吃西瓜总是对劈后一分为二,各自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挖来吃,门槛精的先吃中间的,味最甜且没有西瓜籽。从中间往外一层层刮,最终剩下一个几乎透明的半圆形瓜皮,像绿色头盔,顽皮的孩子套在头上,追来追去,乐不可支。

  后来,沙家漾养鱼了,大片的河滩全部被淹没,西瓜地自然也没了。好在,从浙江嘉善过来的西瓜船很多,现金买,稻谷换,总能吃到比较新鲜的西瓜。再后来,本地人不再种田,也不种西瓜,连浙江来的西瓜船也不见了。虽然大农户进驻后也种西瓜,但都是搭了暖棚的反季节种植。无籽西瓜的出现,有人说好,有人说不好,总之,想吃西瓜的愿望越来越差。即使买一个西瓜也要斟酌再三,更不要说用箩筐扛了。感觉用箩筐买西瓜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。

  记忆中有那么几年,一个身材高大的东北女子跟着矮胖的苏北男人来到我们的小镇谋生,丈夫踏三轮车载客,她推着车卖西瓜,不满十岁的儿子围着她转,生活相当艰辛。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,我经常要作成她生意。有时候,明明不想吃西瓜,看到她露出没有门牙的大嘴巴朝我打招呼,心一动,又买了。

  近两年,卖西瓜的女人不见了,有说她回了东北,有说她去了上海,也有人说她在超市打工……反正,我买西瓜的兴致越来越差。

  尽管如此,每年的两个西瓜是必买的,一个是七月初七,家人围着“切一切”,另一个便是七月半过祀节,给祖宗先人吃。当然,祖宗们很客气,他们只是象征性地品尝,结果还是我们吃。

(szlaonian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