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苏老年网

回忆朱季海先生

□朱树

加入时间:2016-12-12 9:57:55    点击:250


  我的先生朱季海去世已经五年了,今年迎来了先生诞辰100周年纪念。抚今追昔,不胜感慨,与先生交往的往事一次又一次浮现眼前。

  朱季海先生是当代国学大师,16岁时师从章太炎先生,是太炎先生最小的弟子。朱先生涉猎的学术领域十分广泛,自音韵训诂之学而至文史,博通精微,着作丰富。他聪明过人而又十分用功,深为太炎先生器重,称其为“千里驹”。1935年章氏国学讲习所创办后,朱季海担任主讲人。

  1982年初,我通过亲戚介绍,投在朱季海先生门下,开始了长达30年之久的师生友谊。虽然由于种种原因,我们的交往时断时续,但两人心心相印,冲破了年龄、学问、性格的阻隔,成了忘年交,这对先生是个慰藉,对我来说也是个鼓励。

  先生的教诲影响了我的后半辈子。我立下壮志,要坚持不懈地奋斗,在崎岖的山径上攀登文艺高峰,其动力之一就来自先生的《谈话录》。遗憾的是,《谈话录》的绝大部分篇章惨遭祝融之灾,这是难以估量的精神财富损失。先生由浅入深、由表及里、由广及精地论道说法,使我如醍醐灌顶,受益匪浅。

  我每有作品完稿,就会向先生请教。比如先生在《谈话录》里谈到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大艺术家米开朗基罗,我后来便根据米开朗基罗雕塑大卫像的经历创作了小说《大卫的凯旋》,并把它和茨威格的长诗《奥古斯特·罗丹》一起拿给先生看。我没有告诉先生《奥古斯特·罗丹》不是我写的,想看看先生究竟会如何评价它们。

  一周后,我和先生见面,先生没有回答我的请教,而是把两篇作品还给我,问道:“你是怎么写它的?”我说我花了很长时间、下了很大功夫才写成的……先生这才说出自己的评价:“这两篇作品都是精品,你能写它难能可贵,如果你不读书、不研究、没有一颗真善美的心灵,站在巨人的肩头高瞻远瞩,敢于创新,敢于挑战权威、名家,你能写得出来吗?当然作品不是十全十美的,还有瑕疵……”我告诉他真实情况后,先生莞尔一笑说:“我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做。不过,我还是坚持原来的看法:你的《大卫的凯旋》写得更好。”

  2002年,我的话剧作品《莎士比亚》(附入《莎士比亚戏剧故事全集》)正式出版后,我便赠书给先生,并请他提意见。先生问:“你是改编莎士比亚的剧本?再好的作品如果改编,都不可能超越原着,你能举出相反的事例吗?若是我,就不会吃现成饭,除非我自信比它写得好,或者独辟蹊径。艺术贵在真实和独创。”我告诉他,我的话剧作品《莎士比亚》不是改编莎士比亚的剧本,而是以话剧塑造莎士比亚的形象,似乎还没有戏剧家做过这样的事情。先生听后嘉许道:“这才是我期望的事。你看古往今来的大作家、大艺术家无一不是在探索,在发掘,在创造。”

  先生去世后,怎么用行动来纪念他,成为这几年压在我心头的重负。我想,必须在先生未竟的学术事业上、在我自己的文学创作上继往开来。

  我知道,先生毕生的研究和学术成果之一是对楚辞尤其是对《天问》的解析。我对恩师的回报方式之一,便是创作小说《天问——何不言问天》,又将屈原的《天问》改编为剧本《天地人之歌》,有人评价,这是第一部揭开《天问》奥秘、展示《天问》奇迹的电影文学剧本。而《天问》的意义,不仅在中国文学,而且是世界文学中博大精深、包罗万象、神奇宏伟、独步古今的“史诗”。

  在先生百年冥寿之际,我以《天地人之歌》献给他,以表达我深深的怀念和敬意。

(szlaonian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