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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样的岳母
■项建华
加入时间：2014-8-29 9:52:29 点击：225
岳母不到五十岁时，已是满头齐耳银发，她时常上身着藏蓝色的确良双排扣列宁装，下身穿紧身小脚裤，显出修长的身段，上下班提着一款粉红色坤包。上世纪70年代初，她的这一身打扮算得上时尚。在部队大院里官兵们见到她，都喜欢和她攀谈，说她没有官太太的架子。她走路风风火火，说话快人快语，高兴时爽朗大笑，遇到不称心的事，便会板着面孔跟你较真，不失川妹子的辣性。
那年妻子怀孕已六个多月，我跟岳母说起，上下班就让她坐公共汽车安全。岳母说，哪有那么娇气，骑自行车上下班多动动，有利于生产。70年代初期家里有辆男式永久牌自行车，三角型大杠前端是横的，我真有点担心妻子上下班骑车摔跤。岳母指令不敢违背，妻子直到怀孕8个月还在骑车上下班。临到生产，我正赶上上军校，岳母主张把妻子送回老家去生产。当时我和妻子都想不通，认为部队驻地有野战医院，还有市区妇产医院，为什么要舍近求远，非要到医疗条件差的老家去呢。岳母说一不二，在妻子临产前的半个月，让我妹妹把她接到偏僻的皖南小镇。妻子在我老家生产时一波三折，真正体会到了"孩子诞生日，就是母亲受难日"这句话的滋味。妻子后来告诉我，生产的当天住进小镇医院产房，八个小时过去了，子宫仅开着一个小口，羊水流的差不多了，女儿的头部仅露出一点又缩了回去，把我妈妈和妹妹都吓得脸色煞白。回忆这段痛苦的经历，妻子语言中多少流露出几分埋怨，心中的疙瘩一直没有解开。在岳母生病期间，妻子趴在她床前问她："妈，我生孩子，你怎么忍心让我离开你身边，去条件差的小镇上去。"岳母说："你胎位正，在哪里生产都不会出大问题，我生你们六个孩子，谁管我？都是靠自己。"妻子终于理解了母亲的用苦良心。
岳母17岁背井离乡，投身革命队伍，在部队一直从事文化教员工作。因家庭成分影响到岳父的职务晋升，岳母一直心存内疚。她对儿女严格教育，近乎苛刻，对丈夫忠贞不渝。在物质匮乏的年代，过年过节买来一只猪头，打理干净烧熟，每天切一碟猪头肉放在岳父桌案前，儿女们垂涎欲滴，没人敢动一筷子。
当年岳母转业到地方，不懂会计业务，凭着一份执着，硬是自学取得文凭。岳母从事学校会计业务几十年，流畅隽秀的钢笔字体，记录的账本清清楚楚，没有半点涂改，这些都见证了她辛勤的汗水。有时，她常常因为一分钱对不上账目，通宵加班。她对工作严谨细致的态度，潜移默化地影响和激励着子女们。
岳母与同事相处，以诚相待，谁家有困难她都乐意帮助，同事李医生三个女儿，想把小女儿送去当兵。本来自己的三女儿当兵的名额已经确定，岳母硬是把自己女儿退了出来让出名额。说起这事，她的三女儿一直耿耿于怀。
记得一位名人说过，一位好母亲抵得上一百个教师。岳母带着人生的很多遗憾离我们而去。她给予子女的爱是一团巨大的火焰，在时光的流逝中，我们逐渐读懂了她。
(szlaonian)